文章摘要:而今,我已经成年。若爷爷还在,我一定亲手给他做一碗羊肉泡馍。在陕西新东方学习的这段日子,每当老师教我们羊肉泡馍的时候,我都会忆起爷爷和父亲那时的岁月。
父亲大的忌讳就是吃羊肉泡馍。
那是“文化大革命”闹得凶的日子,我的家乡河南是那场浩劫的重灾区。土里刨食的农民,天天昏头昏脑地跟着开大会、喊口号、土地荒芜了。幸亏生产队有心计,死活逼着大伙儿在“革命”间隙抽空栽红薯。红薯这庄稼费功少、收头重,春天栽下去一棵苗,秋天就能给你大堆的回报。
快过年了,为了换点油盐酱醋钱,爷爷和父亲拉着一车红薯,赶往二十里外的镇子上去卖。
那天,卖完红薯已经日头偏西,父亲的肚子饿得咕咕叫,父亲还大口大口地吐酸水。爷爷知道,红薯坏父亲我的胃,他不忍心再让父亲吃那随身带着的红薯馍,爷爷便慷慨地父亲说:“儿子,去吃羊肉泡馍。”爷爷的话音一落,父亲高兴得差点跳起来。
走进羊肉馆,父亲在一个靠墙角儿的桌边边坐下。爷爷买来一大碗羊肉汤和一个白面烧饼对父亲说:“儿子,你先吃。”父亲顾不了许多,三下五除二掰完饼子,低下头便狼吞虎咽起来。
听父亲讲述那个年代的事情的时候,我仿佛看见了让父亲至今都隐隐作痛的一幕:爷爷站在旁边的桌子前,拿起别人吃过羊肉汤的碗,从别在腰间的提兜里掏出又黑又硬的红薯馍,掰了大半碗,然后排队去加汤。加完汤,爷爷端过来坐在父亲的对面,也大口大口地吃起来。霎时,父亲的眼泪夺眶而出。父亲为了不让爷爷看见自己的眼泪,父亲把头压得低低的,不声不响、十分艰难地咀嚼着那碗羊肉泡馍,很久都没有抬头。
走出饭馆时,父亲突然发现门口的大牌子上写着:“不吃羊肉泡馍,不准加汤。否则,抓住罚款1元。”父亲不禁出了一身冷汗。爷爷明明知道1元钱够买四碗羊肉泡馍,可他为了喝上一碗羊肉汤而又不被罚款,就用别人吃过羊肉泡馍的碗去加汤。因为碗边上还沾着一圈油花子,打汤的师傅不注意是发现不了的。
听着父亲的故事,这一刻,我不知道是该为父亲的精明而自豪,还是为那时日子的穷困而心酸。
而今,我已经成年。若爷爷还在,我一定亲手给他做一碗羊肉泡馍。在陕西新东方学习的这段日子,每当老师教我们羊肉泡馍的时候,我都会忆起爷爷和父亲那时的岁月。